洛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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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b:@洗心革面灭小怀

[蝙绿/BruceHal]时间尽头04

(尝试一下……_(:D」∠)_


  p-0

  他梦见了他们的初次见面。在哥谭林立的高楼之间,那个发着光的人停在半空,大惊小怪地问他,蝙蝠侠,你真的存在?

  布鲁斯从沙发上撑起身体,疲惫地揉了揉脸。阿福已经差不多放弃了继续批判他的工作狂模式,他把给布鲁斯准备的健康茶点换成了花式繁多的甜品和特制热饮——哈尔那种风格的。

  这一次蝙蝠侠被一杯加了点儿酒的焦糖可可放倒了大概四十五分钟。

  “或者你确实太累了,布鲁斯。”杰森盘腿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穿着罗宾制服,笑嘻嘻地看着他的监护人。

  他总是喜欢独自霸占那张沙发,像是一只终于找到自己最喜欢的软垫的猫咪或者狗狗,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宣布领属权。比如说在上面丢一堆杰森标签的“垃圾”。这次他正摆弄着一只游戏机,待会儿它会被留在垫子和扶手的夹缝里。因为他们待会儿要去夜巡。

  布鲁斯走向通往蝙蝠洞的暗门。罗宾丢下他的玩具,雀跃地追上了他的脚步。

  “这次我们要去踢谁的屁股,急冻人还是企鹅?”那孩子跟在他身后,喋喋不休地宣示着存在感,“别告诉我又是监视行动,那样还不如在家做功课。我对科学课的作业有个非常好的点子。”

  不,那个点子完全是一场灾难,你只是想要炫耀。想象一下如果你真的交上去那只模型炸弹——你确实可能会得个A+,当然——但最终你会被放进学校的黑名单每周多三节心理辅导课,而我不得不扮演一个精神紧张的父亲。

  幸亏它现在只是一个半成品,不然我们的秘密身份就完蛋了。

  “但是哈尔说了暑假会带我去爱德华兹,只要我期末拿到全优。”杰森越过他,抢在他前面拨动了落地钟的表盘指针,“顺便说,你能挤出点儿时间跟我们一起去海滩吗?就像是某种……家庭旅行。蓝鸟已经答应了,就差你一个。”

  听起来不错,除了我感觉自己好像被排挤了的那部分。是啊,我们确实应该有一次像样的家庭旅行。

  他的搭档没有跟上来。布鲁斯站在通往洞穴的石阶上,回头看向杰森。在入口投进的光线中,他看到罗宾正站在那儿,完好无缺,神采奕奕,没有一点儿伤痕。

  “可是你没能带我回家,布鲁斯。”那孩子朝他做了个鬼脸,“你搞砸了。”

  布鲁斯木然看着那个想象中的幻影,他累得想不出一句还算有趣的回应。“……我搞砸了。”他喃喃地附和着。

  杰森鼓励地朝他点了下头,没再管这个失魂落魄的超级英雄。他像是从前那样,活力满满地跑下楼梯,大声招呼着他的导师、父亲,那个本该保护好他的人:“快点儿,B。罪犯可不会等你。”

  他和布鲁斯擦身而过,那件亮黄色的斗篷毫无阻碍地穿过了后者的身体。

  那几乎就是一片锋利的刀子,带着尖锐的疼痛撕扯而过。布鲁斯摇晃了一下,以应付突如其来的晕眩。他任由自己在石阶上多站了一会儿,等着那阵疼痛缓过去。

  这样的幻觉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他以为自己早就过了“否认”的阶段。他接受了杰森的死,接受了自己的过错,他甚至在洞穴最显眼的位置准备了一个专门的陈列柜,用来安置那套罗宾制服——那套曾经满是血污,伤痕累累的制服——他亲手替那个孩子换下,阿尔弗雷德好好地清洗过。他们把它放在那儿,撑平褶皱,将碎片小心地拼合在一起,最后由迪克给这个私人的纪念立像接上了电源。

  它会时刻提醒布鲁斯,他曾犯下多么不可饶恕的过错。

  他辜负了那个孩子的信任,他辜负了所有人。布鲁斯永远不会忘记哈尔站在那件制服前,质问他时的表情。第一次,他第一次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轻视和怨恨。

  你难道不应该照看好他吗?这个终于从繁重的军团任务里脱身的宇宙巡警嘶哑着嗓子问他,你拯救过世界,你对所有危机都有备案……为什么,为什么这一次你不能照顾好你的儿子?

  没有任何借口。布鲁斯沉默地坐在那儿,几周以来几乎要压垮他的自责和愤怒令人费解地变得轻松了一些。也许是因为他面前这个人是全世界唯一能和他拥有同样感受的那个存在,也是唯一一个有这样的立场责怪他,朝他发火,不需要小心翼翼、欲言又止,向他展示那些毫无用处的同情、遗憾和担忧的人。

  因为他是那个孩子的另一个父亲。

  你说想要给他一段更好的人生……哈尔的声音在洞穴的回声中显得异常空洞,只是说说而已吗,布鲁斯?这他妈算什么更好的人生?

  布鲁斯默然承受着对方的怒火,他几乎是感激的。他等待这样一场责难等了太久,久到内心的煎熬几乎将他拖进无可挽回的深渊。

  他不止一次幻想过亲手将那个疯子送进地狱,也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在行动中不计后果。布鲁斯清楚地知道愤怒正一点一点烧光他的理智,那些无处发泄的对自己的愤怒,总有一天会让他迈过底线,或者在那之前就在某次行动里害死自己。

  这种时候安慰有什么用呢?没有经历过这种事的人永远不会明白,当你搞砸你最重要的职责,任何宽慰之词都会变成最尖锐的讽刺。他如此迫切地渴望着惩罚,然而没有一个人责怪他,没有一个人能明白,他才是真正的凶手。

  你答应过我,如果要带他上战场,就一定会把他完好无缺地带回来……可你让他受尽折磨……那个声音哽住了,良久才颤抖着吐出一口气,为什么不呼叫帮助?他失踪了整整六个小时,还不够你放下你可笑的自尊吗?

  布鲁斯看着自己的双手,一言未发。他仍然能感觉到杰森的血留在指间的粘稠——它们那么快就变冷了,他被冻僵的手指麻木地几乎托不住那具破碎的身体。

  下一刻,哈尔直直地走到他面前,攥住他的斗篷将他拽了起来。

  说点什么!任何借口!他压抑地朝布鲁斯低吼着,说你尽力了,你很抱歉,但这场战争就是这么残酷!从他决定追随你开始,就已经明白会有这样的结果。说啊,用你的大道理说服我啊!

  布鲁斯看着对方眼中的自己——那个阴郁、自负、独断专行、不愿悔改的男人——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值得期待的?

  没有什么大道理。他挣开哈尔的钳制,戴上了面具,转身走向蝙蝠车。我的失误,我应该意识到他还没有准备好。

  毫无预料的狂乱怒火从身后袭来,布鲁斯被那只巨大的绿色手掌一把抓住,狠狠按在地上。哈尔换上了制服,他的愤怒正像他的光一样炽烈地燃烧,将这个阴暗的洞穴照得亮如白昼。他悬停在布鲁斯上方,像是几年前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既光辉又遥不可及。

  你也还没有准备好。灯侠这样告诉黑暗骑士,他甚至笑了一下。或许你的变装游戏也应该停止,在你的“失误”害死更多人之前。

  那些包围过来的绿色气体抽走了布鲁斯所有的力气,不仅仅是它的麻醉效果,还有另一个人的做法。在他逐渐变暗的视野中,哈尔走到了近前。他脱下布鲁斯的面罩,手指轻柔地顺过他的头发。

  这时候我们又是布鲁斯和哈尔了,布鲁斯模模糊糊地想着。我们应该怎么做呢?在正常的家庭里,在真实的家庭里……

  哈尔说了什么,他没有听到。他梦见自己跪在雪地里,发疯一样挖着积雪下的建筑残骸。可他怎样也找不到那件亮黄色的斗篷。有那么一会儿,布鲁斯在梦里想着,也许杰森从来没有穿上过那件斗篷,所以才会找不到,他现在应该还好好地呆在家里……就是这样没错,必须是这样。

  他在第二天傍晚才醒过来。夕照在床脚铺上了一层金红色,房间里安静又昏暗,久违的平静像是一层盖在身上的毛毯那样温暖地包围着他。所有事都变成了磨砂玻璃后的无声影像,它们存在着,却又没那么真切,只留下余波一样的钝痛。

  这些疼痛会存在很久,他知道它们会存在很久,直到他垂垂老矣,直到他走进坟墓。而它们将影响他余生中的每一个决定。

  在那个时候,在下午五点钟的静谧之中,布鲁斯告诉自己,好吧,好吧……现在我准备好了。

  他在哥谭警局的屋顶上堵住了哈尔。在另一个人一直试图避开他的情况下,布鲁斯不得不向戈登借用了蝙蝠灯,除非他想在哥谭上空展开一场飞行追逐战,而那绝对不是他的强项。灯侠回应了召唤,就像他这两天一直在做的那样,代替缺席的黑暗骑士照看这个城市。

  这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做,意志之光偶尔也会照亮哥谭的夜空这件事已经不是新闻。如果足够幸运,还能看到灯侠心血来潮地为城市带来一场极光表演。这一次没有任何把戏,哈尔降落在屋顶上,在看到布鲁斯时沉默地转开了视线。

  戈登把屋顶留给了他们。别在我的城市打架。警察局长警告他们,留给这两个超级英雄一个威胁的扫视。

  如果杰森在这儿,他已经从万能腰带里翻出一袋皱巴巴的甘草糖,选好最佳位置坐下了。如果打架可以让你们结束冷战,我还挺期待的。布鲁斯看到他正坐在蝙蝠灯上,嚼着糖果,嘟嘟囔囔地朝自己做鬼脸,不过我打赌你们只会说一堆违心的漂亮话然后分道扬镳。所以,不如打一架试试?

  布鲁斯用力眨了一下眼睛,让幻觉退到了玻璃的另一侧。

  我们得谈谈。他这么开始道。

  哈尔垂下头,始终没有看向他。好吧,他耸了下肩,你想说什么。

  如果你不想见到我,我会搬去老城的备用基地。布鲁斯看着他,冷静地陈述着,如果你想离开,我也不会有任何意见。至于这件事,他示意了一下蝙蝠灯,告诉另一个人,我能做好我的工作——如果你在担心这个的话——我不会再害死任何人,包括我自己。除非你正准备像个保姆一样,开始管制我什么时候上床。

  哈尔讽刺地笑了一声,无力地揉搓着自己的脸。

  所以我们又回到了开始。他在手掌下闷声发笑,像是觉得这件事十分有趣。老天,我们会有很多辩论、争吵,说不定还会打一架。最后你会脱掉你该死的面具告诉我,其实我们都一样,只是一个穿上了盔甲的普通人,为了最普通的理由战斗,因为最简单的事情受伤。但我们总能站起来,继续走下去,因为其他人也都是这么做的。我说得对吗,蝙蝠侠?

  布鲁斯无声地叹了口气,环顾四周。已经是深夜,城市的灯火依然璀璨。它们没有因为某些人的悲伤变得暗淡一点,过不了几个月,也许只需要几周,人们就会忘记蝙蝠侠有过一个年轻的助手。只有他们自己,才会对那个空缺的位置永远无法释怀。

  有时候……他清了清嗓子,坦白道,我会觉得杰森还活着,好像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他跟在我身后。我会跟他说“罗宾,跟上”“注意你的左侧”,然后才意识到没有谁还需要这些提醒。他很任性,总是跟我唱反调,大概不能算是一个优秀的士兵,布鲁斯叹息着,但他是一个天生的革命者。我曾经想过,或许有一天,或许有一天……

  他没能说完那句话,疼痛扼住了他的咽喉。

  哈尔一直站在距离他五步远的地方,没有靠近半分。你在向我告解吗?灯侠轻声问,还是说这本该是他葬礼上的致辞,而你只能埋葬那个被韦恩收留的黑街小孩……我以为……他咽了一下,艰难地说出那几个字,我以为杰是我们的儿子。可事实是你只是需要一个搭档和继任者……告诉我,是不是对你而言,他作为罗宾之外的人生根本没有意义?

  我才是那个和他朝夕相处的人,布鲁斯惊醒一样控诉道,我才是。你怎么敢说那些对我毫无意义!

  你认识任何一个他不是你的搭档时结识的朋友吗?哈尔毫不留情地指出事实,你甚至连他有没有朋友都不知道,因为你根本不在乎!如果你不是蝙蝠侠,甚至会多看他一眼吗?

  我不怪你。布鲁斯发现杰森又回到了蝙蝠灯上。因为你对朋友的定义跟正常人不太一样。而如果你不是蝙蝠侠……他听起来有点儿幸灾乐祸,你就只能傻乎乎地站在你没轮子的豪车旁边生闷气了。或者你足够幸运,抓住了我。我会被交给警察,好的,故事结束。

  故事不会就这么结束。我会给你十块钱,请你把轮胎装回去。你会怎么做?

  我会怎么做?杰森站了起来,在蝙蝠灯上活动着手脚。我怎么会知道呢……我是你想象出来的,记得吗?他朝布鲁斯挤了下眼睛,展开斗篷,头也不回地跃进了夜空。

  而我仍然在评判他。布鲁斯苦涩地想道,这就是原因吗?如果我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我是不是会再努力一些?就像真正的父亲为他们的孩子做的那样,不计代价、倾其所有。如果是那样,是不是就能在事无挽回之前阻止一切发生?

  你说得没错,我是个失败的父亲。他看着杰森的幻像离开的方向,用他所能找到的最冷漠的语气陈述道,就像我们永远也不会有机会拥有一个正常的家庭。从穿上制服的那一天开始,我们的想法、存在和需求就已经成为了这场战争的牺牲品。你难道不是比我还要清楚这一点吗?在我放下我“可笑的自尊”的时候,你在哪儿呢?

  布鲁斯听见这些空洞的字句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哈尔终于看向了他。灯侠的肩膀绷紧了,他咬着牙,垂在身侧的拳头微微颤抖。布鲁斯希望他能揍自己一拳,一定要足够用力,这样他们就能完美地结束这场谈话。

  我猜这就是我们。那个扇区守卫漂浮了起来,布鲁斯不得不仰起头看他。几乎无法直视的光明中,那个他熟悉的声音竟然有些陌生。这就是我们。灯侠说,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事比我们自己更重要,比我们所爱的那些的东西更重要……

  后来,当黑暗骑士在时间尽头回望这一刻,当他有机会修正人生中所有的错误,他希望自己从未说过这些话。他希望自己能和另一个人一起去寻找答案,而不是站在那儿,在自己的安全区,建起防御、畏缩不前。

  如果他能够预见未来,他一定不会用这些绝对不会有错的至高标准自欺欺人。他不会告诉对方——任何人都可以为了他们的珍爱之物战斗,但我们不行,我们只能为公理和正义而战。他不会说——这就是我们,我是蝙蝠侠,而你是绿灯。只能如此,必须如此。

  为什么那时候他愚蠢到看不到那个显而易见的答案?

  那天之后哈尔离开了哥谭,或许还离开了地球,甚至这个星系。他不再出席联盟会议,而是让斯图尔特接替了绿灯在联盟的位置。除了从其他人那儿得到的只言片语,布鲁斯没有他的任何消息。

  即使事实上只要布鲁斯愿意,他可以在哈尔回地球时随时定位他的位置。但那样做除了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之外没有任何意义。那个人不再是为了他才回来,也不会再为了他在这个星球多停留片刻。就像他们决定的那样,他们只是蝙蝠侠和绿灯,没有任何事重要过这一点。

  谁也没有料到海滨城的那场灾难——

  一道光束由城市上空落下,数秒之内,一切都在炽热的光束中化为乌有。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甚至没来得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布鲁斯得到消息时正在出席某个毫无意义的时装发布会,他匆匆丢下他的女伴,甚至忘了用作掩饰的借口。从未有过的恐慌抽走了他全身的血液,布鲁斯紧攥着发麻的手指,无法从纷乱的思绪中整理出一丝一毫行之有效的应对方案。只有一个声音,一句话,在他的脑子里盘旋不休——

  你在哪?

  直到他换上制服,站在瞭望塔的监控前。斗篷的重量压在他的肩膀上,在他面前,是一场战争所能制造的庞杂信息。

  ——紧接着那一发将海滨城从地表彻底抹消的定点打击,登陆作战随之开始。蒙戈的先遣部队带着某种规模庞大的装置降落在被摧毁的城市原址,在西海岸建立了阵地。而在太阳系边缘,柯伊伯带之外,那束毁灭之光的源头,被称为“战争世界”的移动要塞正虎视眈眈。

  这种光束需要多久充能?下一次打击会在何时何地?布鲁斯在这些闪烁的信号和图标前闭了一会儿眼睛,想要驱散某种极其糟糕的预感带来的心烦意乱。更多的呼叫请求堆积起来,布鲁斯吐出一口气,接入通讯,变声装置制造的低沉嗓音暂时盖过了他心中的焦躁——入侵仍然在继续,如果他们无法阻止那个外星暴君,失去的将不仅仅是一座城市。

  哈尔在中途加入了战斗,没人知道他赶了多远的路。斯图尔特用军团内部的通讯线路呼叫另一名绿灯时,布鲁斯有一瞬间几乎想要阻止他。也许他们应该慢慢地、循序渐进地告诉哈尔这件事,也许他们根本不应该让他在这种时候就直接加入战斗……

  然而屏幕上,那个绿色的光点突入战场,拖住了蒙戈的增援。他没有像布鲁斯担心的那样有任何失常,而是作为一名扇区守卫应该具备的专注、高效、精确。这个被冠以“最伟大”称号的绿灯已经不是几年前面对达克赛德时,那个只知道硬碰硬的莽撞新兵。他选择了火力压制,为他们撕开外星人的阵线。

  布鲁斯看着屏幕上那支编制完整、用纯粹的意志力建造的飞行中队,突然意识到,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哈尔用他的戒指构造出任何火力超过单兵装甲的武器。即使这个飞行员格外偏爱战斗机,也几乎只会把它当做交通工具。

  他们见过他建造大坝,撑住倒塌的大楼,提供代替工具,构造出各种各样巨大夸张的日常用品——“只要足够坚定,你可以用它创造任何东西”——知道这枚戒指的能力和亲眼见证它究竟能实现什么所带来的感受截然不同。当人们只见过它变出一些完全无害的巨大玩具时,很容易就会忘记这枚戒指事实上还是全宇宙最强大的武器。

  而此刻,那个从来只会挥舞球棒和拳击手套的绿灯带着足以夷平阵地的炮火加入了战斗,仅仅是他一个人,就已经控制住了战局。这个人不再是那个会在他们需要时提供任何必要辅助的“超级英雄联盟成员”,他是扇区守卫,正用他被赋予的强大力量应对一场星际侵略。

  布鲁斯听见自己的心跳一点一点变得更加沉重。没有人知道意志的极限在哪里,可能连绿灯们自己都不清楚。这一个绿灯必定会凭借他的意志赢得这场战斗,布鲁斯知道他会赢;可他也同样清楚,当一个人被愤怒所驱使,结束战斗的信号就再也不会只是胜负。

  你太深入了,灯侠。布鲁斯试图提醒那个人,保持你的飞行线路,把他们逼回海滨城。增援会在十七分钟后到达。不要对他们施压,重复,不要对他们施压。

  哈尔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警告。那道光如同一柄利剑,笔直地指向城市中央蒙戈所在的位置。

  布鲁斯扯掉了变声器,用最快的速度架起一条独立的通讯线路。哈尔。他叫着那个人的名字,没有代号,没有身份,只有他们自己。哈尔。他念出那个短音节,希望自己的声音足够平稳。

  哈尔,求你,听我说完——

  他要用什么理由阻止他?快想想,布鲁斯!然后他又意识到,在这种情况下,他又有什么理由去阻拦他?

  他们在建造的东西基本上就是一个巨型炸弹。布鲁斯听见自己苍白无力的声音说,我们不知道它究竟能造成多大破坏,但它深入地幔。在增援到达前不要轻举妄动。

  那是一架引擎,他想把地球改造成另一个“战争世界”。哈尔的声音在颠簸的气流中断断续续,我们可以等你花十四个小时接管它的控制权,再花四十个小时小心翼翼地拆除它。或者,我可以在它被真正启动前就拿下蒙戈。你知道这件事最好的地方在哪里吗?

  他孤军深入,距离他固若金汤的堡垒差不多半个太阳系。这是我最好的一次机会,B。那个绿灯轻笑了一声,这一次甚至不会有任何“附带伤害”。

  他切断了连线,没给布鲁斯任何反对的机会。另一边的屏幕上,卫星传来的热红外影像中,海滨城的中心位置正逐渐趋于白热。

  不,已经没有海滨城了。布鲁斯后退一步,扶住椅背,慢慢地坐下来。他始终绷紧的心神在终于意识到这一点时恍惚了一下。现在那里只有铁与火,流淌的岩浆和蒸发殆尽的鲜血。

  ——可是哈尔,你有没有想过,你才是真正“孤军深入”的那一个?

  他重新戴好那个变声器,打开了公共频道。我需要一支可以进行太空作战的突击队。黑暗骑士通知众人,这会是针对“战争世界”的一次闪电突袭。我不知道在那里将要面对怎样的情况,但现在是我们能够赢得优势的最好机会。蒙戈会被牵制在地球,我们将清剿他的巢穴。

  无论如何,我在瞭望塔等待诸位。

  布鲁斯关闭了话筒,将中控台交给钢骨。这不是你会喜欢的那种计划。维克多说。

  这确实不是我喜欢的那种计划。但蒙戈用六秒钟杀死了七百万人,布鲁斯逐一拧紧装甲的气密圈,反问道,我们有多少个六秒钟?

  对于一个大脑基本等同于量子计算机的人而言,这个问题即使加上所有的复杂变量也不会花费他超过一毫秒。但维克多垂下眼睛,犹豫了片刻,才叫住离开的蝙蝠。

  以前你们会为了这种事吵翻天。他说道,不是说我想要反对或者质疑什么,而是……而是,他磕磕巴巴地试图解释,这简直就像是给想要自杀的人递上绳子。而你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因为你也同样想要把自己吊起来。那个年轻人咬住了嘴唇,告诉我你们都会活着回来。

  布鲁斯叹了一口气。我们会赢得这场战争,维克。他保证道,我们会赢。不会再有任何牺牲者,这就是我们的使命不是吗?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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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点忘了233呃……是的,这是“理论上”的第一章(。

下次更新遥遥无期(逃。。。ε=ε=┏(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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